她便也笑了起来。
到得稍晚一些的时候,夜空挂起明月。
张翼从屋子里欠伸连连地走出,打算去替换俞海通,毕竟淮河流域是否潜藏着凶险,他们并不清楚,尤其夜间的水路,总归是需要巡视、确认的。
这时忽的瞧见遮蔽甲板上摆着圆凳与案几,姜丽的身影便坐在那儿。他微怔过后嘴角抽搐,目光跟着浮现几分疑惑,飘忽的视线随之落向挑起油灯的斜梯处。下一刻,面色凝滞。
斜梯尽头的灯光交织着明月的清辉,亮出温暖静谧的视野,较之姜妹子更短的鬓发沿斜梯缓缓上来,跟着寨主的身影赫然出现,一头短簇簇的黑发便袒露在那片光亮里。
张翼目光骇然,却瞧着寨主面色温和,淡淡的笑意,端着食盘走向那边的姜妹子。这时望向姜妹子稍显凌乱的短发,他目光渐渐古怪起来,错愕片刻,隐隐的偷笑。
过得片晌,两道竖影在遮蔽甲板上迤逦过去,晕染似的落在不远处的船舷层板。圆凳那边的俩人轻声聊着其实并不如何适宜当下气氛的事情,幼时的种种、早年的经遇、之后更多的想法……诸如此类的过去与未来。
多是姜丽说着、朱兴盛静静听着,偶尔流露笑意打趣几句,属于女子的轻柔嬉笑便随之飘出,光亮里的身影映入姜丽的眸子,幸福的轮廓朝着心头蔓延。
光影在这边交错,那边的张翼瞧得直咧嘴,随后悄然退回屋里,暗自摇头喟叹:“欸,俞兄啊,初秋凉夕,风月甚美,咱是有眼力见儿的,自是不好惊扰寨主与姜妹子,今夜却是消得你多多担待了……”
……
夜晚湍流东去,连绵的群山之后,楼船在翌日辰时经过濠州怀远县。
外面的天光亮起几分,张翼的叫嚷便从甲板上传开。
朱兴盛一夜辗转难眠,卯时便已醒转,藉着油灯,坐在案几前摊纸写着“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,透转其中,使极光净,则发药无阻滞……”偶尔皱眉思忖片晌,又勾去先前的部分文字,循着《天工开物》的部分记忆,有关鸟铳的手稿一点点推衍着、完善着。
这时闻听屋外的呼喊,赶忙趿着鞋子出门,旁侧的房门也在同时打开,与姜丽对视一眼,俩人往甲板赶去。到得甲板时,扬起的视线正瞧见延烧的火光从北岸亮起。
远远地,火炮响作,隐隐的城楼轮廓陡然震荡,浓密的硝烟自那边腾升,摇晃的火柱冲天而起。靠近岸边芦苇的视野,憧憧人影四散逃窜,刀刃的寒光在稍远些的人群当中闪过,厉声响起的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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