耕,我们都让与他们了,就是不愿再徒增战事,可他们为何不满足,为何还要攻过来……”
“让与?”武二郎目光陡然一厉。
黄州尹默然片晌,好整以暇地整了整下摆,复又转过身去,撑住官帽椅的扶手缓缓坐定,背脊也便一点点佝偻下去,像是忽然流逝了许多的年岁,无论如何也难以呈现出往日威严而端正的坐姿。
“我很怕死。”他便如此低垂着目光,重述了一遍,“我很怕死……比寻常人更怕死去,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忽的抬头,目光却是越过武二郎,失去焦距的瞳孔落向公廨之外的天空。
“我是从四品的汉官啊,耗去三十多载的光阴,牺牲了妻儿方才爬到如今的位置……仕途就到这里了,上不去,也不愿再进一步,毕竟大都太远,看不清的……
但我也不想下去,大家都一样,他即便是蒙官,也不想因濠州境内出现叛乱被问责、被调离,能遮就遮吧,能让就让吧,都是这样想的,也是这样做的,反正江淮乱了,南方乱了,不去呈报,安丰路不知道,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不知道,大都更不会知道,至于反贼么,就那样,有粮吃有衣穿,时日一久,斗志也便消磨了,适时让与两县,彼此相安无事……”
申正时的天色渐渐褪去光亮,阴霾从东边往西边蚕食,黄州尹的声音响在吹进公廨的清冷秋风里。
武二郎咬着牙,目光冷冽如刀,半晌才从齿间迸出字眼:“愚昧!蠢货!”斥着声,无边的怒火在武二郎的眼睛燃烧,怒意愈发难以遏制,他豁然拔刀卷去,一抹寒光便咬上了州尹的颈项。
“你怎坐的这州尹位置?武某尚以为定远与怀远的状况你早已作了呈报,即便数月无果,也只以为安丰路官僚怠慢、以为北去日程拖沓,可总有平叛之日,总有平叛的援兵,好,好啊!当真始料未及,竟是武某同僚专务诈诞,欺罔天听,这濠州城十九万户百姓皆要受你所害!”刀锋沉了沉,几缕鲜血从撕开的皮肤下渗出。
肩头架着长刀,黄州尹倒是再无先前惧色与恐慌,只是面色变得苍白,浑然赴死的模样,自顾哀叹道:
“方才听到他们将要攻打濠州城的时候,其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逃,带着这些年赚来的家产逃出濠州,逃出安丰路,往北边,往大都,大都若也要乱,那便去高丽,有银两,总会有安身之地……可你说了这些事,便打定了不会让我离开,所以我会死在濠州城。”垂下头,无视刀锋的冰冷,黄州尹失魂落魄地喃喃,“城破之日,百姓或可活下去,我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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