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点退去,身影在将晚的霞光里年迈,嗓音仍是温润的,苏继一字一句地强调道:“我需要留下。”
朱兴盛沉声道:“苏公午时叫我在濠州城四下走走,倒是给了我两个选择,与武二郎合作或是自己去解决达鲁花赤,可苏公给自己的,却只有一个选择……但眼下达鲁花赤已经死了,他死了啊,被武二郎杀了啊,苏家举家皆可安然出城,何必留下来,留下会面对什么,苏公当是清楚的。”
“正因为清楚,才要留下。”苏继看了朱兴盛一眼,摆着手转而问去,“重二可知商贾的生存道理?”也不待朱兴盛应答,苏继复又自顾道:
“这商贾一道,无关是非,所趋所避只在利害之间,早年我便是如此,不讲情意的,只用对的人,只做好的生意,资卖从未失手,但家业做大了,心性就小了。放在以往,昔日濠州城若有百姓对苏家造谣是非、辱骂、或损我苏家门风,呵,总归无关利益,甚至有利于销路的运作,且由着他们去。
可如今不行,如今心眼也小,容不得一点毁誉,那逆子败坏家风,做阿爹的,总要去扭转一些东西,改变一些事情……不期望所作所为长留史书,只要城内百姓记得,城内两万文儒记得,往后的州志记得,记得我苏家在濠州城动荡之际,倒廪倾囷,矜贫救厄,待尘埃落定,只要苏家星火不灭,总会有成为濠州苏氏的一日。”
朱兴盛沉默听着,这时抬头,不忍似的讥笑:“世家,呵。”随后诘问的语气,“需要做到这一步么?若一切不过镜中月水中花,苏公不悔?”
“自知者不怨人,知命者不怨天……”苏继迎着他笑了笑,“何况老儿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,总要去做一些自认为可以坚信的事情,也算对过去自己的弥补……至于世家之路会不会中道崩殂,是否欢喜一场,凋零落场,那与十年、数十年、上百年后坟茔里早没了模样的白骨有什么干系。”
……
到得酉时四刻,武二郎将苏泰从司狱司送到苏家,与此同时,张翼和丫鬟阿荷也从北街瓦子赶了回来,一番交代,张翼率着三十个士兵,护送苏家家眷与四十来件货箱出城。
远远地,朱兴盛与苏继望着六辆剜去苏家商会标志的马车出了城门,隐隐得,偶尔倒还可以见着阿荷探出车窗、奋力往这边挥动的小手,下一刻似又被人拽了回去,身影消失在车窗,辚辚响作的马车便也渐渐消失了。
“苏公若改了主意,眼下其实来得及的。”朱兴盛见苏继目光不舍,不由提醒道。
“通常来说,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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