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七宝住院的病房。
进屋一看,七宝小小的一个人儿,躺在病床上,只占了一小块儿地方,让整个病床都显得有点儿空空荡荡的。
孩子手背上扎着吊针,吊针架子上挂着的葡萄糖瓶子,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着药水。
沈春柳一双眼睛,肿的跟两个桃子似的,本来眼睛就不算大,现在更是只剩下了两道缝,看着让人不由得觉得又是心酸,又是懊恼。
真是个没用的女人,遇到点儿啥事儿,啥章程都没有,就知道抹眼泪耗子!
姜大地进了屋,咳嗽了一声,沈春柳看了过来,双眼被她哭得有几分模模糊糊的,现在泪水也还没有干。
她恍惚看着,眼前的人,似乎是自己家那个遇到事儿了竟然不往前冲的儍老爷们儿。
忍不住一腔委屈都化作了愤怒:
“你来干啥来了?”
“来找你离婚。”姜大地心中应道,嘴上却没敢这么说,只是把脸一沉:
“咋?我来干啥,还得先找你汇报汇报?你是领导呗?七宝他也不是我儿子,是你跟谁生的野种呗?”
“你……”
沈春柳笨嘴拙舌,跟姜大地说了两句,就被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,一双本来就肿得跟两个红桃子似的眼睛,越发肿得厉害了。
姜大地心中的燥热稍稍发泄出来一点儿,冷着脸,沉着声音怒斥道:
“哭,哭,哭,就知道哭!好好的日子不过,一天到晚地哭,你这是号丧呢?就你这么个哭法,再好的日子,都得被你哭晦气了!”
姜大地的声音里透着一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恶意。
沈春柳被他气得张口结舌,只问了一句:
“姓姜的,你说的那是人话吗?”
却再说不出来别的,继续呜呜咽咽地哭了下去。
姜大地厌倦地皱着眉:
“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?七宝这是咋样了?我听说已经做了手术了?这咋还不醒过来呢?对了,做手术不要钱么?你哪来的钱?”
姜大地问得理直气壮。
自打姜英秀到了县里上班,渐渐地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情,姜大地和沈春柳之间的财务关系,只维持了一小段时间,就又恢复到了姜大地掌家的阶段。
所有的现金和粮票都得一张不少地放在姜大地手上,沈春柳拿家用的时候,要一桩桩一件件,跟他详细说明,什么钱花到了什么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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