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红了眼睛,没有人再怕死,火枪的作用就被缩减到了最小--虽然它已经在过去的一年,以及这些天的攻防中给了辽人足够惨痛的记忆,但仗打到这种短兵相接的份儿上,终究还是要用刀子说话。
这场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昼夜,整个南段的长城已经被辽人占领,至于北段和中段?想来惨烈不会比这里差半分,长城上的两万守军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着,但亲卫知道,这一块在风暴中艰难挺立的阵地,就快要被淹没了。
他的刀已经砍卷刃,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,他熟悉的、亲近的兄弟们死了一批又一批,那些和他说过自家孩子有多么可爱、这仗打完就回家结婚的人们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尸堆掩埋,亲卫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挥不出下一刀,但自家将军最后那个眼神总是让他嘶吼着向前。
他失去了一只耳朵,半张脸,牙齿就那么裸露在外面,吼出的叫骂声已经不成样子任谁也听不懂,他想起前些日子小妹托人写好寄来的信,说地里的粮食种下去了去年下了很大的雪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,说老娘的身子骨好了很多已经在给他张罗亲事,说村子里的大毛喜欢她可她还不想嫁人。
说哥苦日子终于熬过去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,说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活着回来。
可哥怕是不能再活着回去了,小妹。
亲卫扔掉连刀柄都沁满粘稠血液的刀,捡起地上的长矛,将两个辽人穿成一串,余力已尽的他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死亡,一侧的同伴挥刀救下了他,然后吼道:
“看那边!”
他转头看过去,越过长城下密集的辽人、跑马射箭的骑兵,天际一条直入云霄的烟尘从山林下方的拐角冒起,一支通体黑色玄甲的骑兵,朝着长城下方那些欢呼着即将到来的胜利的辽人发起了冲击。
这幅画面盛满了美感,支离破碎的长城,拼命厮杀的军人,火枪与弓箭的交织划破了天空,刀光血光缠绵成迷离的光影,却在那支从侧翼杀入战场的骑兵出现时,被时间施加了影响,慢了下来,慢得可以看清任何一个细节。
“我们没有被抛下,”亲卫说,“援军来了,将军。”
他躺倒在地,在被辽人的刀光卷入前,那张因为伤口而狰狞的脸上,挤出了个极难看的笑容。
......
在马背上伏低身子的李易收回看向长城上下惨烈一幕的目光,调整了呼吸,不断地传下军令微微调整已经完成提速的骑兵冲击的方向,握紧了手里的刀。
那段长城,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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