掏几角钱在手上。
女人接过钱舀两碗汤摆在他面前。
“我喝一碗,还有一碗,那边李队长家女的才生了,你帮我端一碗给她。”
“我一定,我不端去天打雷劈!”
“咦,发这种重誓?”
“李队长是个好人。他没有捆过人。我们这个队你饿极了走不动了拿点吃得的,不算盗窃不弄来捆起。
“挨上头批评,差点把他弄来捆起。”
问起外面的大木桶,女人道:“这里是病号院哩,先是食堂。最恼火那两三个月,食堂几天才开一次伙。
“就这只盛清稀饭的大木桶,听说开伙了都跑起来排队,怕乱,队长要拿花名册叫号。好不容易有这一口,有的没有排拢就倒了。
“食堂空起,就拿来当病号院。住进来还是没有吃的,几天就抬出去了。”
他走去看木桶,除底部有些灰尘和落叶外,四壁极为光生。忍不住拿手在桶壁擦了一圈。
“刮的,手指抠的,抠米汤和饭颗颗,差点没有抠穿呢!”
“能不能砍根竹子来?”
“能,管得没那么严了。”
女人像知道他要做什么,给他拿竹子来的同时,还带来把篾刀。
他可以不用篾刀,用也可。
他将这根竹子划成许多根篾条。心里想着那片白杨林,也不知那里究竟有好多个人。
他削了很多根篾条,一根意味一个人,又把每几条拧成了一股,把这只半人多高的木桶重新箍起来。
女人把猫皮汤给队长女人端去了回来,在旁边看。
这只陈旧的木桶像活了似的立着,在呼吸,鼓鼓的紧绷绷的。
这桶兴许还在。
沿途好多空屋,与去年他来时那些空屋的含义不一样。
晚上,他睡在一间空屋里,门窗被风吹得哐当响。
除此之外没有草虫清唱,也没有门犬吠客,家猫弄瓦,连那乡原上专吹恐怖夜曲的鸱鸮也溜了号。
好在窗外有那么多的星星作人类永恒的陪伴。他竖起耳朵除了听见自己的气息外还听见星空里充满着叹息和哀歌,在怀念着那如塌方般消失的星河。
而这世界哀歌真是太少了,就连杜甫也只写了几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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