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鲜活的肉体开始坏空,即将沦为腐臭的皮囊……可尸体仍会说话,遗留人间的残骸之上,有说不完的留恋、苦、感谢和控诉。
仵作是能够倾听的人。
他也见过无数生者,人们在死者身前,哭喊或者啜泣,有些人发自真心,有些人却充满假意。尸体的控诉与生者的隐瞒所印证,罪恶的行径便得以昭显,做了几十年仵作,他见过太多言不由衷、虚情假意的人。
可今日,他感到惊奇。
死的七人之中,三人是狱卒,四人是府卫。
他去现场时,见到过他们同僚的啜泣和伤感,大多都出自真心,兔死狐悲,不足为奇。他也见过府尊那“处理后事”、“抚恤家属”的安慰和指令,这是逢场作戏,高贵的知府大人并不在意小吏的死亡,他更加生气于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……这也是官之常理。
但从李大人的身上,他看到了一种由衷的伤感乃至愤怒。
这种纯粹的情绪,他从未在官员身上见过。
早年做仵作时,似乎在一些义士和豪侠身上见到过吧。
现在也不多了。
死者们甚至不是他的下属,跟李知事没什么关系。
这让吕令史感到困惑……乃至凛然。
李大人既表现出了由衷的伤感,那他这个小小仵作敢露出喜色,那便是活得不耐烦了。吕令史只是情绪淡泊,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傻逼,他谨守心绪,更不敢去探寻知事的心路历程,只是小心翼翼去验看尸身。
三名狱卒均死于发丝穿刺,力透脑门,穿过脑干,人死须臾。
在发现这诡异恐怖的死法之后,他再去检验其余四位死于重手法的府卫,却又有别的发现。
“好厉害的外功……”
筋断骨折,皮肉俱碎,像是被战锤生生砸烂。
吕令史不禁叹道:“简直不像是被武者杀死的。”
李白龙正思索间,闻言抬头道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此人巨力沛然,筋骨之强,匪夷所思。”吕令史急忙回道,“大人请看,骨肉俱碎,观伤口形制、糜肉碎式,乃是用纯粹的外家巨力生生击出……”
李白龙说道:“走外家刚猛路线、锤筋锻骨的武者也不少啊,你刚刚说‘不像是被武者杀死的’,是什么意思?”
吕令史不安道:“小、小人只是随口一说……”
“你是专业人士,我要听你的意见。”李白龙淡然道,“刚刚话作何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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