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丧父,除母亲、姐妹外,朱厚熜就两个玩伴,一个黄锦,再一个便是陆炳了。
如今姐姐嫁人,妹子也住进了十王府,过不两年也要嫁人了,母亲身体也不算好,朝廷中事朱厚熜不想,也不愿与之商讨。平日间,也就黄锦、陆炳这两个人能让他说说心里话。
陆炳迟疑少顷,不再那般紧绷,笑笑道:
“皇上,今时不同往日,臣与黄锦不同,做臣子的就当有做臣子的样子,不然……成何体统?”
朱厚熜含笑点头,轻声说道:“理儿是这么个理儿,可也不用时时刻刻上纲上线,有时候……朕也想有人陪着说说心里话。”
陆炳吸了口气,笑道:“臣明白了。”
“嗯,这锦衣百户还习惯吗?”
“挺习惯的!”陆炳干笑道,“臣与皇上的关系,也不是什么秘密,连许多大人都清楚,更别说锦衣卫了,托皇上福,莫说千户,就是镇抚使,甚至指挥使,都对臣极为优待,没受过丁点气,嘿嘿……”
闻言,朱厚熜心下亦是满足。
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气风发!
朱厚熜想了想,道:“之前让你查两位前国舅,朕就想以此升你做千户,后来朝局多生事端,便也搁置了,如今……”
“你既有武状元的雄心壮志,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了,就先以百户之身在宫里当差吧。”朱厚熜说,“黄锦那厮蠢笨蠢笨的,净惹朕生气,烦得朕不要不要的。”
陆炳自不会说黄锦坏话,三人相处多年,陆炳十分了解黄锦,且深知黄锦在皇上心中的分量,才不会以为皇上真恼了黄锦。
“皇上,您跟他置什么气呀,臣倒一直觉着黄大伴挺可爱呢,咱们小时候他就这样,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这样……未来,黄大伴也会这样。”
朱厚熜对这话深以为然,苦笑道:“这个奴婢啥都不长,净长肉了。”
陆炳只是笑。
别看黄锦是个阉人,论实权地位,他一个小小的锦衣百户根本没有可比性。
哪怕明知跟着贬损两句,能逗得皇帝大乐,黄锦亦不会恼了,陆炳仍不愿逾矩。
情分是情分,可若只顾情分,那这份情分就无法长久了。
这个道理,陆炳还是明白的。
朱厚熜哪里不知陆炳所想,却也只是失笑摇头,并未纠正他的态度,发了会儿牢骚,又闲聊一阵儿家常,话锋一转,问:
“金陵那边……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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