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母女,同享恩宠,然她为妃,我为主,其实处境并不相同。没有亲身经历,就不能理解她难以言说的痛苦。”
韦训静静聆听她讲述幼年的回忆,虽不能全然明了其中含义,仍祈求老天让她多说一会儿,这样又能多活片刻。
“阿娘从未那般动怒,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理我了。过了几天,她忽然抱起我,说要单独聊聊。我坐在她的膝上,听她温柔地解说:以色事人虽为耻。但是为自己、为值得的人起舞,就不算耻辱。她曾有幸为值得的人舞过一曲,自那以后,便不再为此感到纠结痛苦。我当时天真地以为,那人必定就是父亲。如今想来,恐怕并非如此。”
说完这些往日琐事,宝珠久久缄默,像是在斟酌一个重大决定。少顷,她将利刃还入鞘中,转手又递给韦训。
韦训惊喜莫名,急忙夺回凶器,恨不能立刻将其抛入洛河深处。
宝珠凑近他,伸出手,以温热的掌心贴上这张冰冷消瘦的面颊,端严庄重地宣告:“你且坐好,用心瞧着。我要雪耻了,此生唯此一回。”
在韦训震骇的眼神中,她褪去斗篷,以仇敌灭门的火光为底色,幕天席地,开始纵情起舞。愿以珍视之人的目光,荡涤腐蚀心灵的污泥浊垢。
鸾影乍回头并举,凤声初歇翅齐张。韦训呼吸急促,几乎喘不过气来,他忽然明白了刚刚那些回忆蕴含的提示,他是她心里“值得的人”,她愿为此暂时放下利刃,驻留迈向黄泉的脚步。
宝珠竭尽全力腾跃旋转,将长久以来笼罩于身心的绝望与希望、仇恨与快意、伤痛与哀悯,统统倾注于舞步之中。自此而后,世间唯有眼前此人活着亲睹她的舞姿,往昔一切不堪皆被抛诸脑后,她将鼓起勇气,再度踏上未知旅途。
宝珠本不是一个好的舞者,学艺寥寥数日,细节逐渐模糊不清,没有米摩延引领,中途跳到“鹰扬”时,她再度忘却了后续动作。
宝珠神色略显窘迫,尴尬地道:“后面的又忘了。”
下一个瞬间,韦训疾扑而上,用近乎令人窒息的力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。
忽然间,宝珠只觉喉中涌起一股酸涩湿润的潮水,那股陌生情绪不断上升,直至鼻腔后面,继而涌入眼眶之中。长久的隐忍与负重,使她遗忘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。此时此刻,在这个钢铁一般坚实的怀抱中,她终于寻回久违的安全感。
生死之间有大恐怖,生于心,显于身。血洗耻辱,浴火重生之后,她仿佛新生儿一般,开始重新尝试掌握这项本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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