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了一个秤砣,拽得心疼,她把一双小手紧紧捂在胸口窝上,托住那个“秤砣”,这样也减少不了一点疼痛。
赵妈的声音还在耳边絮叨:“孟家的人把你当成了舅老爷的外孙女,所以,孟家二太太同意了这门亲事。”
“为什么不实话实说?俺是煤黑子的女儿。……如果说实话他们家不同意,是吗?”小敏声音很大,她一边流着泪,一边攥着胸口的衣襟,一边嚷着:“你们不说,俺会说,俺今天见了他孟家人就说,俺生在坊子碳矿区,俺爹是煤黑子,让他们直接退婚,俺,俺不怕嫁不出去。”
小敏满脸流泪,情绪激动,赵妈一时不知说什么,她站起身走到小敏眼前,从衣襟里抽出一块手巾,用手巾擦拭着小敏的脸,“可怜的丫头,你为什么这么犟,孟家老爷认识你的父亲,只是为了掩人耳目,不让外人知道,你爹是做什么的?你应该清楚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,你爹做的事情如果被鬼子知道了会灭门的……”
“鬼子要,要杀人?杀俺爹……不可以。”小敏急了,双眼冒着愤怒的火。
“你爹和你两个姐姐,包括俺的宝根,还有许家孙少爷孙小姐他们都是提着脑袋做事,他们已经抱着必死之心……哪个爹娘想让自己儿女先走一步……”赵妈语气哽咽,哭着、说着跌坐在床上,把身子趴在被窝上,抱着脸失声啜泣,全身抽搐。
小敏慌了神,她不知怎么安慰赵妈,她走到床前,伸出小手,她的手触到了赵妈颤抖的肩膀,又收了回去,傻傻地站着,傻傻地流着泪。
小敏走出了屋子,她的脚步不知不觉靠近桂花树,巴爷和赵妈的话在她耳边萦绕,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许家,去一家不认识的人家,心里多了许些惆怅,一双泪眼张望着眼前的桂花树,一只鸟不知从哪儿飞来,在包裹着帆布的桂花树上徘徊。
帆布不知用了多少年,已经碎了,树枝钻出了那个破洞,鸟落在上面,一会儿低头啄食树枝上堆积的一点雪,一会儿歪斜着小脑袋瞭一眼半空,一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里映着太阳的光,晶莹剔透,略带点胆怯。
小敏好奇地端详着这只鸟,是一只斑鸠,脖子上有一圈灰褐色与红色交织的毛,蓝灰色的头顶,后颈有一簇灰黑色羽翎,在阳光下晶晶发亮,像抹了油;后背褐红色,腹部和胸部为蓝色,像矢车菊一样的蓝;尾巴上有几根黄色的羽毛,里面是白色的绒毛,夹着几根褐红色长尾羽,绚丽多彩;细细的、红褐色的爪子牢牢抓着枯枝。好美的一只鸟,小敏真想伸出手摸摸它,又怕它害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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