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大小六张嘴,一顿不吃半锅饭都是烧高香了,俺今儿想在迎春院给这丫头找份差事,不知鸨母在不在院里?”
程四娘身后的小丫头哑口无言,深垂着头,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死死揪着衣襟,战战兢兢的样子像个待宰的羔羊。
钱莹蛾眉紧蹙,敏丫头在青峰镇受尽了孙香香的欺凌,没半年的功夫又做了孟家的养媳妇,她从眼前媒婆话中感觉孟家不是什么善茬,她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,小敏不搭她的话茬,她只能把心里的愤慨撒在程四娘身上。
“程四娘,今儿你是想把丫头卖到俺们迎春院吗?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她父母的意见,你怎么能越俎代庖呢?!”钱莹甩甩手里的手帕,嗤之以鼻,“您也老大不小了,俺看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,古人云,勿以恶小而为之,勿以善小而不为,何况这桩事不是小事。”
“姑娘说得是这个理,俺听明白了,您的意思是让小丫头的父母过来,可惜呀……”程四娘把水烟袋的吸管送进嘴里舔了舔,她的眼珠子从下往上看,猝然,她右手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上,哭丧着脸说:“唉,俺实话实说吧,她没有父母,跟着一个男人在码头上乞讨,俺看她可怜,就,就从那个男人手里把她买了下来。”
钱莹沉默无语,她向小丫头投去怜悯的目光。
小丫头小心翼翼地端视着小敏,也许是看到了同龄人,她眉眼之间多了一丝笑模样,像是被扣在铁锅下面的小鸡仔见到了光,向前试探着搓了一步,随着她磕绊的动作,从她怀里掉出一块破手帕。
小敏往前一步,她想帮女孩捡起地上的手帕,她的手骤然停在半空,破碎的手帕上刺绣着三朵蒲公英,即是四周的布都碎了,它们还完好无缺,两朵黄色的小花与一朵白绒球在风里摇曳,洁白的绒毛载着一颗种子在半空飞舞,一静、一动、一景,栩栩如生。
三朵蒲公英针脚细密,与绣舞子绣工同出一辙,她与绣舞子什么关系?青峰镇庞家裁缝铺子杜珍手里也有这样一方手帕,巴爷说杜珍做了汉奸,她是谁?小敏趁着直起腰的空隙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孩,十几岁的年龄,污垢之下掩盖着眉清目秀的模样,上牙缺失一截……琴弦子。
绣舞子在绣工房里讲过她女儿的事情,她说她的女儿叫琴弦子,比小敏小一岁,在家乡照顾残疾的父亲,还有年迈的祖母,那年磕倒把前门牙磕去一截。
小敏猜对了,这个女孩就是绣舞子的女儿琴弦子,一年前她被日本军队从日本带到了中国,送进了慰安所,她和其她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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