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葫芦街上,他的大眼睛往对过的东西巷子瞅了一眼,邓家和翟子家寂然无声,风拽着篱笆门“呼啦呼啦”响,墙角的香椿树上落着几只喜鹊,在枝杈之间跳躂。
李老槐家两扇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,门口台阶下有一辆运煤的独轮车,院里有人说话,驼背婶矫揉造作的声音尤其尖锐,穿插着一个男低音,听不太清楚那个男人的声音像谁。
黄忠一边慢腾腾往前走着,一边抬头看看天色,薄薄的雾气包裹着西移的太阳,寥寥的焰红洒在前面的走马楼上,古老的灰瓦有了多余的颜色,变成了橘黄色,那点黄反射在路上,一道道车轱辘印泡在昨天的雨水里,行人懒散的脚步下迸起一片片泥水。身后传来了独轮车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黄忠把身体往路边上靠了靠,扭脸看去,的的确确是梁子。
“你,梁师傅,你忙活什么呀?”黄忠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梁子敞着的衣襟,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在他黑乎乎的胸膛上滚着,一溜溜滚落在裤腰上,裤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,湿淋淋的。
梁子把车子停在黄忠的身旁,双手在衣褂上擦了擦抱在胸前,拱拱手,“唉,怎么说呢?俺就是劳累的命,不像您有个稳定的差事,这不,俺刚跑了一趟八里庄,返回来给李叔家送了三筐煤。李叔说他今天晚上请客,请苟管家与俺一起去姜家面馆喝几盅……俺去孟家酒楼买只烧鸡,再去酒铺子打两斤老白干。”
黄忠颦蹙眉梢,他不明白梁子话里的意思。
梁子从腰里拽出一根绳子,把车板上的三个空筐子绑在一起,头不抬眼不睁,低低说:“裘兆熠进了赵庄,他的目的很明确,要替沈老爷子报仇,今天晚上你们尽量不要睡觉。”
黄忠心里咯噔一下,他想说什么,什么也没说,沈老爷的死与李奇的父亲脱不了干系,年前苟管家安排人去沈家定做鞭炮和烟花,遭到沈老爷子严词拒绝,李老爷子恼羞成怒,他和他侄子李赖磋商了一条毒计,让李老槐禀告日本人,说沈家明面上制作鞭炮,实际上是给八路军研制地雷,由此,鬼子把沈老爷子抓进了宪兵队。
无论鬼子怎样严刑拷打,还是威胁利诱,都没有撬开老人的嘴,最后他们无计可施,残忍地杀害了老人,蟠龙山上的兄弟都想替沈老爷子报仇,黄忠也不例外,每次看到李老槐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,他怒不可遏。
梁子看了黄忠一眼,亮着嗓子喊了一声:“黄大哥,孟家需要煤您知乎一声,有机会俺请您喝酒,贿赂贿赂您这个孟家的厨师。”
“天热了,俺们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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