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修起初还因为斐潜将他和袁尚放在一起而羞怒,可是在平息了怒火之后,冷静的想一想,其实他确实是和袁尚并没有什么区别,都是丧家之犬败军之将,又有什么资格去愤怒,亦或是去哀鸣呢?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,至少在斐潜这里,袁尚在度过了前期的飞熊轩之后,能够平静的出现在骠骑麾下文官行列之中,虽然未必是有什么重大职位,但也证明了斐潜不会因为是敌对之后,便是有意刁难。
可杨修依旧是不会留下来,不是他不信斐潜,而是他不信斐潜的下一代。
就像是斐潜觉得暴发户要经过三代才能变得有气质一样,杨修也同样觉得斐潜这么浩大的制度改革,没有两三代根本不可能。而斐潜最大的问题,不是当下能不能赢,而是赢了之后,还能持续多久?
杨修说他自己年少鲜衣怒马,不知忧愁,何尝不是在表示斐潜如今做这么多事情,到了斐潜下一代说不得就『今日之乐今人乐』了。
这是一个很显然的问题。
封建王朝会逐渐产生权贵阶层,比如高官贵爵、富商大贾,而任何年代『炒房地产』都是稳赚不赔的。因此,他们有钱以后就会大量收购土地。在那时,也没有行之有效的土地限流政策,很多穷苦农民一旦遇上天灾人祸便只能卖地,最后沦为为地主打工的佃农。如此发展下去,土地兼并的情况愈演愈烈,最终形成了『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』的局面。就这样周而复始,国家消耗越来越大,而纳税人越来越少,最终造成极其尖锐的社会矛盾。
当然,每个末代皇帝都知道原因出自哪里,但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,皇帝作为既得利益者代表人物,在任何时刻他们绝无可能放弃自身利益。
世家士族如此,百姓黔首呢?
也是一样的。
就如同杨修所言一样,普通百姓在祖辈父辈经历过痛苦之后,会有记性么?
一样没有。
温饱之后思淫欲,誓与赌毒不共天,看起来像是一个开玩笑的梗,但其实就像是情人节,女神节,以及砖石恒久远一样,是资本家精心挑选出来的陷阱,如同脑残金一样,念叨得多了,也就根植在心中了。
杨修确实看到了平阳的强,关中的盛,但是他不觉得这种强盛能够多持久。
『德祖……汝之迁变,多矣。』斐潜笑道,『汝既得迁,天下之大,岂无变乎?』
杨修一愣。
他变了么?是的,他已经变了许多了。虽然他说要直言,但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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