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工今年四十二岁,胖胖的,比孙向阳还胖,张向北看到他的时候就心想,又来了一个胖子,和他比起来,孙胖子最多只能是二胖或者小胖了。
胖的人如果皮肤白皙,看起来就会像个知识分子,更像领导,但如果皮肤黝黑,就只能像是厨师或者卖肉的了,顾工属于后者。
加上他剪的还是一个平头,不是那种大背头,和人说话的时候,不喜欢站着说,也不喜欢坐着说,而是喜欢蹲着说,还是主动式的,没说两句,他就蹲了下来,和他说话的人,总不能站着俯视他说话,只能也跟着蹲下来。
一般的胖子,连蹲都很费劲,没想到这个胖子,这么喜欢蹲着,有时候张向北和他蹲着说话,一时就会恍惚,他觉得如果再在他手里塞一只海碗,一双筷子,把背景置换到人行道的路沿上,这完全就是一个外来务工者的形象,还是早几年前的。
现在连外来务工者都知道,到了城市,就必须站有站相,坐有坐相,没有说什么蹲相的,特别是对方还是自己老板的时候。
顾工一点也没有知识分子的样子,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分子,他不是学农的,而是学历史的,正牌的复旦大学历史系的硕士,本硕连读,不是那种后来回炉,拿到的镀金用的学位。
看到他的简历和毕业证书、学位证书的时候,吴欢和张向北都吃惊不已,张向北问顾工,你一个学历史的,怎么会来搞食品的?
在张向北的印象里,像顾工这样的,不是应该和周若怡以前一样,去博物馆,每天对着长绿毛的古钱币或者木乃伊吗?
张向北和吴欢的反应似乎在顾工意料之中,他大笑,问:“有点意外吧?”
张向北点点头:“不是有点,很意外。”
顾工说:“我毕业的时候有两个选择,一个是去上海博物馆,还有一个是留校教书,但我都不想去,这两个地方,都已经烂掉了,我不想跟着一起烂,我们学历史的,有一门功课,叫田野调查,我很喜欢干那个事。
“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,或者早几百年,我最适合干的,就是行吟诗人或者读报人。”
张向北和吴欢都看着他,有些疑惑,顾工继续解释:
“我不会写诗,不要误会,行吟诗人也不会写诗,他们是传诗,就是把从各地收集来的诗歌到处传唱,其实就是个江湖艺人,也有点像现在唱歌的走穴。
“美国西部大开发的时候,有人专门从事读报这个行当,就是包里放着报纸,那些报纸,其实都是好几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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