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承恩面上说得轻松,内心却难免泛起一阵苦涩。
“若是今科亦不中,汝忠又当如何?”范进吹了吹茶水,一层水雾扑面,显得十分云淡风轻。
吴承恩咬了咬牙,本就不算挺拔的腰身更弯了几分,神态却是愈发坚决,“自是再战!“
顿了顿,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范进,寻求曾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,“听闻范大人此前亦是屡试不中?”
范进哈哈笑道,“你我又岂可一概而论!”
没等吴承恩开口,范进又道:“依我看,汝忠你这是连路子都走错了,又岂能如愿以偿。”
“还请老世翁赐教!”
吴承恩一个激灵,当即躬身下拜。
范进沉吟片刻,缓缓说道:“当今陛下好长生,你既有才华,不妨写些此类文章,想来定有受用之日。”
吴承恩茫然抬头,不知何解。
怎的好端端扯到长生一道上了。
“科举乃是收集安邦定国之论,与长生一道何干?”吴承恩忍不住变色道。
也就是思及此番登门,乃是寻一番出路,更兼范进一看就是敦厚长者,吴承恩对范进印象不错。
若是换作旁人,此时的吴承恩大概是已经拂袖而去了。
科举大业,又岂能奴颜媚上,而作黄老之说?
若真个如此,那与严嵩之辈何异?
范进面色一阵变幻,再度认真打量了他一番,确定的确是发自肺腑,不由得心下感慨。
果真是有大圣气象!
想来若无这般风骨,多半也塑造不出那位流传千古的孙大圣!
范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,只劝道:“汝之志向,本官已然明了。不过,你也不必将科举看得太重,它不过是陛下牢笼志士的手段罢了。”
顿了顿,他举了个例子,“就像是昔日的唐玄奘,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难,才能取得真经的过程。”
一旁的李窗,颇为艳羡地看着吴承恩,范进对其的另眼相待,就连他都看在眼里。
吴承恩自然也感受到了范进的拳拳回护之心,只是听得范进三句不离黄老之说,心下却是大感别扭。
对于什么黄老之说,神魔志怪,他从不感兴趣。
哪怕是一辈子科举不中,哪怕一生飘零,穷困潦倒,他也绝不会作此类文章。
科举风气,歪成黄老之说,成什么样子?
简直就是祸国殃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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