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逊就算是对朝堂上的诸多算计再怎么迟钝,他也能隐隐有些明白太子的担心。
因为自古未有人主在内,而继任者常年在外而安者。
有所宠者跟随于人主身边,那更是对继任者的一种严重威胁。
即便是人主无此意,甚至所宠者亦无此意,但谁能保证底下的人会怎么想?怎么做?
别看现在太子与三皇子亲近,那是因为三皇子年纪尚幼。
随着年纪渐长,太子在外,与陛下愈疏;三皇子在内,与陛下愈近。
再加上三皇子生母又是陛下宠妃,最后三皇子会不会为了帝位而与太子起仇隙,谁也说不准。
毕竟人心难测啊!
更何况是天家之事。
别的不说,就说太子现在所在的江夏。
此地可是当年刘表长子刘琦避难之处。
刘表当年宠次子刘琮而轻长子刘琦,逼得刘琦不得不远避江夏。
最后刘琦刘琮兄弟反目,基业拱手送人,悲乎?哀乎?
一州之地尚且如此,况复帝位?
太子殿下不管是真心想要让位于三皇子也好,还是试探陛下也罢,亦或者是为了避免兄弟成仇,给自己留条后路。
陆逊都觉得自己有义务避免这种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。
国储之事,一个处理不好,就会导致国家动荡,此非国家之福。
怀着这个心思,他匆匆赶回了建业,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求见了孙权。
听陆逊有军情禀报,孙权很快就接见了陆逊。
在看完陆逊呈上来的军报,孙权喟然一叹:
“蜀臣陷于险境,犹能奋力一博,反败魏贼。观我吴臣,身负皇命,却徒耗钱粮,枉费将士性命……”
陆逊一怔。
他实是不明白,陛下为何会说出这等话来。
因为豫章以东,诸事皆由他作主,所以他知道,目前东边唯一的战事,就是武陵五溪蛮作乱之事。
如今吕岱和潘浚已经领军把蛮夷挤压到武陵境内,眼看着就能平乱成功,所以枉费将士性命之语,是怎么也中可能用在他们身上。
至于东面,那也不应该有战事。
因为陛下若是要对合肥用兵,必定会与自己通气,没理由战事已经出了结果,自己仍是不知情。
虽然看到了陆逊脸上的疑惑神色,孙权却是不欲多说。
他把绢布放到案几上,问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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