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皇帝的吩咐,多少有那么些隐晦,但王玄真几乎在顷刻之间便领会到圣意了。显然,申州官府今日搞的迎驾阵仗,非但没能取悦老皇帝,反而引起了怀疑。
而王玄真思考的,并不是要去调查什么,而是去要上报什么,怎么上报。申州地方的民情,王玄真实则很清楚,甚至早就知道了,就知州刘继谦那种天怒人怨、劳民伤财的搞法,民间哪儿得和谐。
此前之所以不上报,当然是因为王玄真心存顾忌,而最大的顾忌来源,还是老皇帝。王玄真的政治嗅觉告诉他,有些事情是要讲“先后原则”的。
在过去两年多,申州最重要的差事是什么,避暑行宫的修建。甭管刘继谦是如何急功近利,压制剥削,但他都在完成上命,全力支持,只是做法“操切”了些。
在行宫没有兴建完成之时,他若是贸贸然上报,把申州这摊子事捅出来,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老脸吗?谁要建离宫,这是最初的问题,也自然而然地与申州等地的官民困弊相联系起来。
届时,行宫还修不修了?很多事情,大伙都知道,但都不说,不说,也就约等于不存在了。比如申州问题,不同于一般的贪腐抑或盘剥百姓,这是与老皇帝天子威仪挂钩的,行事之前,王玄真必须得考虑其中的政治风险。
一直以来,皇城司的职责与义务,都贯彻着一点原则,为皇帝服务。在武德司诸项事务内,第一等的要务,永远是皇帝的差遣,再次就是危害皇权与国家安全的舆论、阴谋、叛乱等等。
至于地方官员的行事作风,如何贪暴等等,则不在武德司的重点监察范围之内,过去每一次大反贪,武德司基本都深入参与其中调查,最主要原因也是来自皇帝的授意不能违背罢了。
基本上,官僚们如何穷凶极恶,地方的武德司吏员们是不大管的,管也管不过来,毕竟没有治权,只是默默记录,拣重大的上报。真正重视起来的时候,也基本意味着事态已然危急.
似申州之事,已经严重影响到民生安定,骚乱或许就在须臾之间,但是,站在武德使的角度,非但不能上报,还要帮衬着维稳地方,监控民情,以免发生骚乱。
王玄真也不怕被责欺君,天下这么大,武德司机构也那么庞大,收到地消息情报更是浩如烟海,有所疏漏也是正常,顶多向老皇帝自请一个失职之罪。
此时,王玄真甚至怀疑,对于申州的情况,老皇帝之前是否当真一无所知?他觉得,更大的可能,是老皇帝心里清楚,只是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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