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。
黄尾花了二十个大子儿,向店主人讨了两篾筐的鸡毛,分了李长安一半,领着继续往里走。
“在掠剩鬼处见着道长,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。”
“怎的?不相信我也在余杭?”
“那倒不是,只是万万想不到道长也做了鬼。”
“作鬼不稀奇,人都是会死的。倒是咱们两只鬼,不在阴间相见,却在阳间重逢,反而稀奇得很。”
“照这么说,还有更稀奇的呢?”
黄尾卖了个关子,走到院子最里面的一间大草棚子。
挑开帘子进去。
棚子里,从头到尾少说二十来步深,脚对脚分两排趟满了人。里头无床无椅,只有满地鸡毛,偏偏窗户又少又小,光照昏沉,空气浑浊闷热,苍蝇、蚊子和着鼾声嗡鸣,脚丫、汗臭混着鸡屎味齐香。
道士顿时梦回春运时候赶火车的光景,车厢地板上拼图似地叠满了人,你要往上一跳,落下来时保管就没了落脚的地儿。
黄尾熟练地踮起脚尖,连蹦带跳窜进去,到了草棚子末尾,把此处的人挨个踩醒。
“都起来,瞧瞧,我把谁带来啦?!”
被打搅的人们本还骂骂咧咧,可一见着李长安……
“道长?李道长?”
“吓!还真是李神仙。”
“阿耶阿娘,道士叔叔又来捉我们了。”
李长安诧异发现,这帮吵吵闹闹的男女老少竟然都是当初茶棚里的众鬼。结伴做工的乡下汉子、同行出游的士子、两个货郎、逃难的一家四口,一个不少全在这儿。
…………
黄尾让道士与众鬼稍待,自个儿出了草棚子,不打一会儿,提着酒菜回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老头。
没有桌子,酒菜只好就地摆上。
酒是掺水的浊酒,在碗中似稀泥汤;菜好一些,满满一大盘鸡零鸭碎,拿沸水草草烫过一遍,往外渗着血丝。
李长安没啥食欲,且满肚子疑问。
方才他与众鬼闲聊,得知当初和尚超度他们时,只觉融入一道温暖的白光,意识也渐渐陷入混沌,可转眼清醒后,发觉自个儿已经到了余杭城外,作了一阵子孤魂野鬼,才被黄尾一个一个都找回来。
法严佛法精深,不应出此纰漏,所以李长安第一反应便是:
“莫非本地有邪物作祟,隔断了阴阳?”
小老头姓乔,自言是黄尾的老相识,听了李长安的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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