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面出现了一条林荫小路,弯弯曲曲、细细窄窄,并排只能走两三个人,路面上落着一串马蹄印,有新的,有旧的,踩烂了一片花草。
耳边传来了扑腾扑腾的脚步声,脚步声里掺杂着枪栓与皮带扣碰撞声,莫非是鬼子?小敏的眼睛飞快地扫过四周,小路南侧矗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头,石头旁边蒹葭萋萋、荆棘丛生,在这之前小敏没见过荆棘树,不知道它的锯齿会扎人,她扭身钻了进去,她的脚丫子没落地,荆棘上的刺钩扎透了她的手指,疼得她额头冒汗,她想退出来,来不及了,路上的脚步声、说话声越来越近,情急之下她用胳膊上的菜篮子推开一条路,硬着头皮往深处走了几十步,站住脚,把受伤的手指头含在嘴里吮吸着,眼神穿过了藤条的空隙,屏息凝视着外面的动静。
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出现了一支队伍,中间走着二十几个抗力,他们赤裸裸的大脚丫踩踏着疙疙瘩瘩的地面,碾压着急促的喘息声;队伍前后蹿腾着几个伪军,他们手里握着三八大盖,动不动朝着走得慢的抗力踢几脚,嘴里吆喝一声:“快走,不要磨蹭时间,皇军说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到达浅滩坝口。”
李老槐和梁子并排走在队伍的前面。
梁子身上穿着一件没有衣袖的小褂,敞着衣襟,身上的肌肤黑乎乎的,像下井的煤黑子;胸脯上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,像耕地的犁,犁出一道道黑白分明的沟壑;他头上戴着一顶破草笠,帽檐下压着两条剑眉,一双大眼睛深邃又明亮。
李老槐头上歪戴着一顶大盖帽,额角露出一圈灰白色的纱布,汗水和脓液顺着纱布往下滴答,越过了他的眉骨,挂在他凸凸的鹳骨上,他伸出手指头揩了一下,举到眼前瞅了瞅,在衣襟上蹭了蹭,咨牙俫嘴破口大骂:“妈的,俺的伤口化脓了,李赖也不给俺放个假,呸,官大一级压死人,他有什么了不起的,还不是依仗李老财给日本人卖大烟,换了井上中尉一个笑脸,讨了一个官衔,唉,那个老东西昨天晚上死了,这件事不知是好事还是歹事?”
“李叔,李赖要料理他堂叔的丧事,还要襄助皇军搜查藏匿在赵庄的抗日分子,他分身无术,您是他最信任的人,他不用您用谁呀?”
“梁子,你知道赵庄为什么戒严吗?昨天晚上死了两个日本士兵,炸死三个皇协军,井上能不着急吗?他甩了李赖三个大耳刮子,听手下兄弟说,李赖昨天晚上挨了两次打,你说他倒霉不倒霉?”李老槐晃着窄窄的肩膀,砸砸两片薄薄的嘴唇,“俺就纳闷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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