掉鞋子弓腰哈背蹲在席面上,手里的篾条穿过席子上的窟窿,井井有条地上下穿插,拿起镰刀,用刀背“哐哐”几下,把缝隙摊平,院井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,他“噌”跳起身,蹿到屋门口,石榴树后面出现了陶秀梅上蹿下跳的身影。
余福情不自禁把一双大手握成了拳头。昨天夜里,老爷从东厢房出来到耳房坐了半天,与他拉了许多家常话,话里透着无奈与伤感,更多的是不放心。
老爷刚刚四十五六的年纪,蹉跎的岁月在他的眼角刻下了几道皱纹,双鬓头发已斑白,说话语气依旧谦恭和气,教人觉得舒服,只是谈起中院的事情,他钳口结舌,默默离开茶桌,站起身走到窗前,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天空,满脸愁云惨雾。
想起老爷萎靡不振的样子,余福心疼,他弯腰抓起地上的镰刀,出溜上鞋子,三步两步窜出了耳房,扭脸盯着院门口方向,一缕清风绕过影壁墙在门洞子里旋转,撞击着两片黑漆漆的街门,咣当咣当响,仔细听听,院外巷子里没有婆姨的脚步声。
“老娘们做事磨蹭,洗两件衣服还用这么长时间吗?”余福嘴里骂骂咧咧,他似乎没看见陶秀梅的存在,快步走到影壁墙旁边,抓着镰刀在墙垛子上来回戗了几下,尖利的、硌牙的声音在院井里回荡,吓得陶秀梅连连后退,头发被石榴树枝撕去一大把,疼得她差点摔倒,她一手抱着脑袋,一手扶着廊柱站稳脚步,扯着嗓子吼叫:“余福,你在干什么呀?”
余福伸出手指头试试刀口,自话自说:“老太太说今天晚饭炖只鸡给小少爷补补身体,俺磨磨镰刀,这刀口挺锋利的,杀人也没有问题。”
杀鸡一般都是黄忠的活,余福的话是在恐吓陶秀梅。
陶秀梅从石榴树后面绕了出来,嘴里“哼”了一声,她整天在外面混,什么阵势没见过,她真想冲过来给余福一巴掌,再看看寒光闪闪的镰刀,她换了一副笑脸,没话找话,“余大哥,俺孟家院里院外离不开您,俺婆婆时常念叨你们两口子的好,黄师傅一个人照顾一家老小的饭菜,确实够他忙活。”
余福往上翻翻眼珠子,没搭话。
陶秀梅小时候跟着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认过字、读过书,她明白宁过于君子,而毋失与小人;过于君子,其为怨浅;失与小人,其为祸深。
在她的眼里余福是一介莽夫,是一个犟种,吃软不吃硬,她尽量克制脾气,咳咳嘶哑的嗓子,胁肩谄笑,“余大哥,大太太在院里吗?”
“不知道!”余福嘴里跑出三个硬邦邦的字在石基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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