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儿嗑,都是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,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一些笑料,说的人唾沫星子四溅,费心劳神;听的人笑得前仰后合,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?
许连瑜的母亲和父亲把马家列为下等人,让他躲着马家走,他很听话,他很少站下与马掌柜的聊天、听他侃大山……许连瑜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家都不如一个开杂货铺子的马家。
马掌柜的尊重他的工作,在人前背后高看他一眼,他惭愧,在矿上,他要看日本人脸色行事,日本人不高兴了,就会当着他的面杀人,血水在他脚下横流,他没有尊严,他就是一坨表面光鲜的驴粪。
“老婆子,许家发生了什么?许少爷脸色很难看,俺去瞅瞅……”
马掌柜眼尖,他发现了许连瑜大衣上黏着一片片灰尘,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,这条巷子谁人不知许连瑜有洁癖,每天穿衣打扮光鲜亮丽,一尘不染。
许连瑜大步流星走出了巷子,很快拐过了前面的街道,他准备去德国小酒馆放松一下心情,甩过头,一家日本烟馆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门框上挂着的布帘像招魂幡,在风里游荡。门口台阶下,几个烟鬼跪在地上哭哭哀求,他们的大肿眼泡像在墨汁里泡过了,黑乎乎的,嘴巴上流着哈喇子:“……给一口吧,赊账,赊账,一口……”
“滚!”从店里窜出一个管事的,脸色难看,像被蜂子蛰了,青紫青紫,“来人,让他们消失,不要在这儿碍眼。”
烟馆管事的,还有跑堂的,都是所为江湖中人,确切地说是日本人雇佣的打手,这一些人没有仁义可讲,只有满嘴脏话,动不动挥舞拳头,踢踢螳螂腿,一点三猫脚功夫,全凭心狠手辣。瞧瞧他们,一边急赖赖撸袖子,一边猖狂吼叫。
这些烟鬼有钱的时候,被烟馆里面的人像请财神一样请进去,安排最好的房间和挑烟的丫头伺候;钱烧完了,求爷爷告奶奶、头磕破了,也没有人理睬。
许连瑜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是他的父亲。
许洪亮一手提着公文包,一手拄着文明棍,跌跌撞撞从一辆人力车上爬下来,直奔烟馆门口,在台阶下,他的身体往前一踉跄,差点摔倒,管事的屁颠屁颠从店里跑出来,双手搀扶住许洪亮的胳膊,殷勤地招呼:“许理事,您下班了?别着急,您的烟膏放在您的房间里了,烟灯准备好了……”
许连瑜扑到烟馆门前,向父亲背影喊了一声:“爹。”
许洪亮没有听见,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布帘后面,瞬间被乌烟瘴气包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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