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吧……”小敏“扑通”又跪了下去,抱着脸痛哭失声,她万万没想到,她离开许家两年多,老人每天牵挂着她,想她的时候拿出这支弹弓看看。
初二的早上,天还没亮下起了雪,大片大片的雪花,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,漫院飞舞。许家院子顷刻间被另一重雪覆盖,杏树上的冰凌还没有融化,又黏上了一层雪花,像沾着白糖的年糕;假山后面的梅树银装素裹,露出点点红色的花片,淡雅清秀;鱼塘里的冰看不见了,只有白皑皑的雪,与白玉石桥连为一体,如果没有栏杆上镶嵌的景泰蓝闪动着熠熠星光,几乎分不清雪在桥上,还是桥在雪上?
廖师傅早早起床了,他手里抓着大扫帚,飞快地划拉着廊檐下的雪,小敏手里抓着铁锨,把廖师傅扫成堆的雪铲进花坛里,铲到杏树下,她的脸上冒着汗珠子,她干活的动作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大人。
火房里传来赵妈擀面条的声音,擀面杖与面板的碰撞声、伴着雪花飘飘洒洒的声音,伴着廖师傅吆喝声:“丫头,累不累呀,歇歇吧,出汗了吧?瞧瞧你,汗珠子黏住了头发。”
“俺不累,在青峰镇时,俺……”小敏想起了苗先生,想起了林伯一家,想起了瓢爷和宝儿,还有不知道她离开青峰镇的小白瓜,她的鼻子酸酸的,今天初二了,林伯母一定在炕头上摸索着面板擀面条,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。
天快擦黑的时候,许家院子门口外面传来了脚步声,一轻一重,那么清晰。冥爷一激灵,他以为许洪涛两口子从弥河口回来了,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听,没听到小轿车发动机的声音,他蹙蹙额头,把荡在胸前的围巾甩到了脑后,双手抓着门栓,眼睛穿过两扇门的缝隙,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台阶下。
他怒目而视,厉声呵斥:“你们是谁?找谁?”
男人向前一步,朝着黑漆漆的大门抱拳行礼:“老管家,您不认识俺了吗?俺找许家老太太,俺来给她老人家拜个年。”
冥爷挑挑眉梢,眼珠子在男人身上转了半天,眼前的男人有点面熟,他遽然想起了敏丫头的爹,冥爷记忆性很强,有过目不忘的本事,只是他欺贫爱富的品行改不掉,看着眼前的顾庆坤和陈桂花一身补丁衣服,冥爷脸上陡然生起厌恶至极的表情。当年这个男人送敏丫头到许府,天下着大雨,他赤着双脚,今儿,天下着雪,他脚上的破靴子上打着重叠的补丁,不知碎了多少次?补了多少回儿?
冥爷支棱支棱薄薄的两片子鼻翼,慢条斯理地从门缝子里抛出一句话:“不认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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